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XXVI、两种书

我家门口有两棵树，一棵是H树，一棵也是H树。

慢悠悠的一场梦境，笨卡这样想着——眼前的地面起伏不平，仿佛是长满青草的丘陵一样。然而地面不是绿色的，反而是毛茸茸的粉色——毛茸茸基本上就是毛衣起球的那种感觉。

不仅仅是毛茸茸，笨卡发现地面每隔一段距离就有一个小孔。她蹲下来，低头，打算凝神打量这些小洞的内部，结果却看见一个巨大的肥皂泡从小孔中慢慢吐出，上升，升到不知道多高的位置然后——噗一声地破掉。

是梦啊……笨卡心想，要不要醒过来呢？

还是不要急着醒了，这个梦好像还蛮好玩的——哎等等！这会儿几点了？快想想这会儿的时间？！别起太晚迟到了啊！！手机呢？卧室里没有表，所以快找手机……

摸到了，笨卡一晃神，眼睛也迷迷糊糊地睁开。啊，十一点……迟到定了……该死——哎，是周六啊……

不过，纵使是周末，十一点对于一个少女来说也太晚了。笨卡闭上眼睛，想回想一下梦境，却发现除了最后的气泡以外什么都想不起来。无奈，坐起身，揉揉眼睛，打个哈欠——说来安妮也没叫自己起床……会不会她也还在睡着呢？

下床，拉开窗帘，把窗户打开让自然风随便进屋，笨卡深吸了一口气——感觉上秋老虎已经快要过去了，窗外不知名的落叶乔木也开始一点点染上了黄色。转身推门而出，家里甚是安静：“安妮？”

但是没有人立刻回答。笨卡又稍稍等了几秒，确实没有人回答。

奇怪……安妮去哪儿了？

昨晚安妮有跟自己说过今天要出门干的什么事情吗？笨卡一边下楼一边努力回想着。

昨晚回到家，嗯……比平时晚一些的样子，大概是自己骑得比较慢。所以没过多久，安妮就开门回来了，对，当时自己正在楼上用手机刷巨博呢……。之后呢？安妮已经把晚饭买好带回来了……是什么饭来着？米饭没跑，菜却死活记不起来。

吃完饭，两人又一次坐在一起看电视了。毕竟还是第一个周末，笨卡手头没有太多的作业急着写。于是两人一起看电视上播的皮克斯动画看到了凌晨一点……

后来，笨卡只记得自己困得要死，动画的结局印象也都有点模糊了。总之自己迷迷糊糊地上了楼，然后也不清楚有没有好好洗脸刷牙就闷头倒在床上——是自己脱的衣服还是安妮帮自己的呢？……

笨卡脸忽然一红，她自己注意到这点，不禁有点纳闷。

总之，最后自己一觉就睡到了现在，而走到一楼以后，她才确确实实地发现这栋房子有多安静——不知道多远处的鸟鸣一声声传来，而家里连一丁点能打乱鸟儿歌唱的噪音都没有。

“安妮？！”笨卡又喊了一声，接着径直走到安妮的卧室——难道她还没睡醒？啊，没人啊。

厨房也没有人，客厅也没有人。笨卡走到一楼厕所敲敲门，没有响应，于是推开一看——果然也没有人。这栋别墅一楼还有两间卧室和一个书房空着没人用，不过她还是一一确认了其中的空旷。嗯……买菜去了？

有这个可能……想来昨晚上就是因为家里没什么菜能做安妮才买现成的吧？笨卡再一次来到厨房，依次打开冰箱上下门和每一间橱柜仔细检查了一遍——确实没多少菜了……果然是去买菜了吗？嗯……一回头，她看见灶台旁边的一个碗倒扣着，于是翻过来，便看见了一份夹着鸡蛋生菜和火腿的三明治——想来是安妮给自己准备的早饭了。牛奶的话在箱子里，笨卡清楚这点。

算了，估计一会儿就会回来了吧。笨卡叹口气，自顾自走上楼洗漱，然后下来把三明治吃了。时钟走到了十一点半，笨卡无聊打开电视，结果是昨晚动画的重播——反正没记清结局，索性再看一遍？

半个小时后，电影演完，真是好看——但是午饭的时间已经到了，安妮却依旧没有人影。笨卡稍稍心慌起来，脑海里一下子妄想着全世界就只剩自己一个人类的结局——摇摇头，拿手机给安妮打电话吧！于是跑上楼，到了卧室门口，却看见地上有一张纸躺在那里。捡起来，终于发现了安妮留的口信：

“我今天还得上班，没有双休好痛苦……晚上等我回来做饭。中午的话想出去吃也可以，冰箱上面还有我昨天专门多买的饭菜，你把它们腾到碗里微波炉打一两分钟就可以了。周末愉快！安妮上”……哎，原来如此，售货员的话果然一周无休呢……所以说今天自己完全没有人陪伴咯？

那么…现在就要吃午饭？笨卡稍稍犹豫了一下，却发现此时距离早餐并没有过去多久。下楼看电视，换台，却又遇上午间的广告档。虽然安妮桌上有电脑（不知道有没有开机密码就是了），自己屋里也有平板可以玩，可是笨卡不是那种沉迷电子设备的新时代少年少女……啊，先去写作业？

好无聊啊。笨卡心想。

再换换台试试？于是笨卡就躺倒在沙发之上不断驱使着遥控器发出红外线——唯一能看的节目似乎就只有NBA篮球了，但是她并非任何运动的爱好者，对科比或者詹姆斯也几乎完全不认识。关吧……

抬头才发现自己仅仅才消耗了四十分钟。但是感觉上终于可以安心吃午饭了。笨卡走进厨房，按照安妮所说把饭菜热了，端到餐桌上一个人吃完。然后走到厨房笨手笨脚洗了碗筷——啊，说起来这好像是久违地没人照顾的生活了啊……把碗筷收进消毒柜，时钟走到一点三十，窗外晴空转阴，但是云彩的厚度大概是不会构成降雨了。笨卡索性穿上外套走出门——反正在家里也没什么好做的，不如去散步。

小区内绿化不错，但是笨卡早已经度过了想在花园里玩树叶小草的年龄。于是她果断走出来，路两旁没什么人，车辆也并不多——毕竟这里是豪华住宅区，对于普通的工薪阶层来说，这里显然是难得一来的。

站在小区门口犹豫片刻，她发现自己对附近的地形其实不甚了解。貌似是有个公园在不远处，可是具体方位自己并不是非常有把握——何况妙龄少女一个人单独逛公园的场景似乎也太孤独了——虽然自己的确是蛮孤独的一个人……

对啊，现在自己倒是有朋友了。笨卡想起了绘里，然后又一下子想到了图书馆里那本没看完的书——不知道周末学校图书馆会不会关门……去把书看完好了。

走回来，打开车库，把车库里唯一的车辆——笨卡的自行车推出来，骑着出发，周末中午的道路显然十分通畅。到达学校，大门开着一点能容人通过的缝隙。保安看笨卡是个学生样子，也就没有阻拦她的进入。

不知道今天高三会上课吗？笨卡抬头看一眼教学楼，却发现二三楼的灯几乎都亮着——哎，原来高二今天也要上课啊。不过那都与自己无关，她存了车就直接来到图书馆。

这会儿已经快要两点半了，补课的学生似乎都已经走进了教学楼，亦或者他们两点的时候就已经坐在座位上抄老师的板书了吧？无所谓，总之图书馆内空无一人。笨卡走到尽头，拉开锁，进入，关门，开灯——一如昨日的昏黄与灰尘弥漫，这里究竟是什么地方呢？为什么学校要在门上上锁？笨卡已经不想深究这些了，她的目标只有那本《站起与跪下：亚虐恋文化》而已。

果然还在B6的架子上，笨卡取下书，拿到昨天的位置，翻到之前记住的页码，继续兴趣盎然地读了起来——今天无论课间铃声怎么敲响，自己都可以完全不介意地阅读吧？

“从某种意义上可以说，西方的第一次性革命是性的解放，而第二次性革命却是从性中解放出来。这并不是说人可以摆脱性，而是指性活动开始超出了性器官的范畴。是后现代主义思想家福柯首先提出性的解放与从性中解放这一对概念的区别。福柯赞赏身体和快乐，反对欲望、身分和现行性机制。他说：‘我们绝不能相信，对性说‘是’就是对权力说‘不’。相反，这样想的人落入了整个性机制的轨道。如果一个人希望通过对各种性机制的策略逆转，去反抗权力，去发展身体、快乐和知识及其抵抗权力的可能性，他就必须使自己从这个性机制中解放出来。反击性机制的核心力量应当不是性的欲望，而是身体和快乐。’……”

性解放吗？笨卡的思绪开始活动——那么CPC的活动算不算得上是性解放呢？说来人们究竟是为什么会对性有所抵触呢？嗯……性的主要作用在以前就是繁衍吧……所以男女之间会要求互相忠诚，实际就是要求对方只繁衍自己的后代，也就是保证自己的基因能挤掉别人的而生存下去吧？这样说来的话，人们对性的抵触其实是对他人的性的抵触，至少夫妻之间的性一直是合法合理的行为吧？但是如果没有建立结婚的关系就直接来到性这一步，就会引起人们的反感……

然而，她很快意识到了炮灰所说过的现状。避孕套这一伟大的发明问世后，人们有了能几乎百分之百避免怀孕的方法，于是性行为就与繁衍二字脱离了直接的关联……那么性解放也就是必然的趋势吧？反正人们所追求的基因传递已经跟做爱无关了。即使是夫妻之外的对象，只要戴了套，几乎就可以避免怀孕事件，也可以很大几率避免疾病的传播——而性本身并不会带来除了这两者以外的其它困扰，人们做爱的结论就仅仅是快乐而已。相比之下，吸毒也好赌博也好都有更加糟糕的影响，做爱除了身体的疲惫似乎就没什么不良后果了吧？

那么，为什么人们还是会或多或少地对性爱抱有保守态度呢？……

啊，跑题了，笨卡拉回自己奔驰的思绪——首先把这本书读完吧。她仔细看看，实际上也只有十几页了。翻到后面一瞧，最后几页除了感谢名单引用目录之外就只有一个看上去没什么趣味的后记了。正文的内容仅仅剩下两页半……笨卡只觉得兴奋，但是又有点惆怅——不知道还有没有其它这种和自己胃口的书吗？

大概一刻钟过后，笨卡合上整本书，满足感简直要溢了出来。这么学术化的一本书，却被作者写得如此通俗易懂，这实在让她感动。把书放回原位，笨卡这才开始一点点仔细打量每本书的名字——但是她并没有发现能够再次引起自己兴趣的读物——是因为自己没去读吗？

算了，还是随便选一本，于是拿下《普通心理学》，翻开，一行行文字映入眼帘：“心理学是研究心理现象发生，发展和活动规律的科学；心理现象人皆有之，它是宇宙中最复杂的现象之一，从古至今为人们所关注，一代又一代的科学家对它进行了不懈的探索。人的心理，即意识，是心理发展的最高层次，只有人才有意识。但是，心里的本质是什麽，意识的本质又是什麽；心理现象是怎麽发生，它又是在什麽条件下得以发展和完善，最后达到意识的水平的；心理活动遵循什么样的规律，掌握这些规律怎样为人类的实践活动服务，所有这些问题都是心理学研究所要解……”合上，自己能看完这一段真了不起，这本一定也是本好书，但是它一定能找到更合适的读者吧。笨卡一言不和就把书放了回去——看来李金河的那本的水平不是平均能够触及的呢……

往前走，心理学区就这样过去了，接下来的历史区迫使笨卡加快了脚步，但迎来的确实G区的哲学……啊，走到头了。笨卡看看眼前的墙壁，虽然这间屋子里看着有好多排的书架，可是实际一排排走过来似乎也没有多少——更重要的是，这里似乎找不到第二本自己能顺畅阅读下去的书籍了……刚刚的失落又一次打来，笨卡不禁叹了口气。

啊，笨死啦！她忽然想起来，这个屋子又不是图书馆的全部，在昏黄灯光的照射范围外，不是还有许多书可以看吗？说不定外面会有漫画啊、时尚杂志啊之类自己喜闻乐见的纸质读物呢？没错，不如出去看看。

关灯锁门。笨卡蹑手蹑脚走到日光灯下。然而，来到书架旁边她就只剩下失望了——书架上一排排看过去，摆满的只有各种各样的教辅资料。高一高二高三按照顺序一直从头到尾，纵列则是按照学科分类，严格地被划分为语数外物化生政史地九门——跟高考无关的学科书籍想当然般地没有——果然是G高的作风！！笨卡只觉得一阵反胃，仿佛早上的三明治碎屑都要叩门而出一般。

那么，那间昏暗房间要上锁的原因就无需过度解读了——那屋子里的书籍全是课外读物，纵使里面既有高深的小说、难以卒读的散文和通俗易懂的心理学教材也没有任何意义，一切与学习、更准确说是高考无关的书籍都是有害的！都是要隔离开来的！

没错，一定是这样，像G高这样的学校想来每年都会有公益组织往学校捐赠各种书籍吧？但是真正留在阅读区的只有教辅罢了，其它的都会封印在那扇门背后……这就是G高啊！

反胃不止，笨卡想出去吹吹风，便走到户外。新鲜空气夹杂着远处的汽车尾气冲入咽喉，反而更加难过了。可是，绘里是怎么知道那间屋子的事的呢？为什么那把锁又是可以轻易拽开的呢？笨卡回想前后，对绘里的身份更加好奇了。但是这种事情除了直接问本人以外恐怕是没什么得知渠道的。可是就绘里本人的情况来说，就算径直去问也不会有什么结果的吧？说起来，绘里又是为何会变成现在这样的呢？

也许…自己可以有什么办法能够帮到她？笨卡不禁这样思考，可是毕竟见识短浅，她的脑海中无法立刻构思出一个能够对绘里起到治愈作用的计划。唯一确定的就是继续做绘里的朋友。然后找到她的病因——接着才能想办法对症下药吧？

正思索间，铃声响起，不是学校的课间铃，而是笨卡的手机。





没有新人物出场

说来你也许不信，但我是有存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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